嗓子坏了一年没播，冯提莫复出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如大家预期的那样伤心痛哭，而是把直播的摄像头从自己的卧室搬到了公司大厅——原来，那个一个人唱歌收礼物的时代已经结束了。去年12月10日，她宣布复出的那一天，我正好在她的直播间守着，结果镜头里突然出现了七八个新面孔。有拉小提琴的，有打手碟的，还有一个专门负责和弹幕互动、为她嘴替的人。冯提莫站在C位，虽然嗓音明显还没有完全恢复，高音唱不上去，她干脆把副歌的部分让给旁边的小姑娘自己拍手打节奏。弹幕上飘过一句：冯老师变冯团长，她笑着点了点头，这也算是她正式接受了这个角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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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让人感到心酸的是直播数据。去年，她单场直播的打赏还能够突破百万，而现在要组织一场直播聚会，才能确保打赏至少能达到五十万。这并不是因为冯提莫过时了，而是整个行业的规则变了——过去只需要一个人拿着手机就能杀出一条路，现在则需要配备灯光师、编曲、商务人员和场控，一场直播的成本甚至可以和一个小县城的房子首付相媲美。像西安歌舞剧院这种专业团队也开始参与直播，他们带着专业乐队现场伴奏，而冯提莫如果不组建自己的团队，真的就成了直播间里的老艺术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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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提莫的新公司叫提莫传媒，虽然它的注册资本只有一百万，看起来不算多，但股权结构却很有心机：她持有七成股份，剩下的三成留给技术团队和一些顶级主播。简而言之，就是通过股份锁定关键人才，避免像以前签公会那样被抽走一半收入。更巧妙的是它的业务板块——从主播孵化到内容制作、音乐发行都涵盖其中。也就是说，她现在自己开设了培训课程，不再像过去那样把学费交给MCN公司，而是直接用自己的方式培养新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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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观察了他们三场团播，发现了一个小细节：过去冯提莫唱《学猫叫》时，粉丝刷礼物刷到服务器都快崩溃，而现在她把副歌交给了一个00后的萌妹，自己则转向了rap段。弹幕反而更为疯狂——老冯终于不装嫩了。这正是团播的精髓所在：让每个专业的人做他们擅长的事，观众也不再要求主播样样精通，反而更愿意看到活人的分工。就像春晚，大家并不要求沈腾既要跳舞又要唱歌，各司其职更让人舒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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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商业角度来看，冯提莫也早已看透了现在的规则。最近，他们接了一个奶茶品牌的专场直播，五个主播轮番演唱，背景的LED大屏上不断循环播放新品广告，中场还插播了摇一摇抽免单的环节。那天后台的数据显示：打赏收入只占了37%，而品牌定制费、会员订阅以及电商分成，才填补了剩下的空缺。冯提莫早已意识到——打赏不过是青春饭，而品牌合作才是她的养老保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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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，现实的残酷也让她感到压力。每天都有大约300个新的团播号涌现出来，连中传都开设了网络演艺专业，新的竞争者层出不穷。冯提莫如今的优势也只剩下两个：一是她那2800万粉丝中，仍然有一部分是活跃的；二是她曾经经历过癌症的困境。上周我看到她在排练时吃药，拿着一颗小白药片吞下去，旁边的助理对她已经见怪不怪。每次唱完歌，她都会摸摸自己的脖子，粉丝们会在弹幕上留言别硬撑，她则回复说：不拼团队，喝西北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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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让人感到诡异的是，她们排练室的墙上贴着一张淘汰名单，每周都会更新，排在倒数第一的主播名字会被红笔划掉。我问了一位场控人员：这么卷吗？他指着墙上的标语回答：今天不卷，明天卷铺盖。冯提莫走过时听到了这句话，补充了一句：当年我一个人通宵直播，以为那就够拼了，现在回头看，简直就是过家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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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一个人带领直播到现在的团队合作，冯提莫从一姐变成了团长，这并不是因为她觉悟了，而是整个行业已经迫使她不得不做出改变。个人才艺在这种工业化的环境面前，就像手摇纺车遇上了汽轮机。现在的冯提莫，每天都盯着编曲工作做到凌晨三点，比当年唱《佛系少女》时更加努力，但她拼的已经不再是嗓音，而是选人、分配利益和保持粉丝的忠诚度。十年的直播生涯，让她最终明白了这一点：单打独斗是一种传奇，而抱团合作才能让她继续生存下去。
